(十九)寻人


  安越没有见到范公子,只好一路慢慢走着,准备回客栈。

  她走在路上,肚子有些饿了,随意找了个卖烧饼的铺子买了几个烧饼,闻着烧饼香味,边吃边回了客栈。

  上了二楼,又进了自己住的厢房,她心里着,要如何才能见到他?

  想到最后,烧饼都吃完了。

  身子的疲意却上来,这十日来她一直都坐在马车中赶路,根本没有好好休息。

  来住这客栈时,虽然泡过澡,身子好受了些,可到底还是有些疲惫酸痛的。

  刚刚她又去寻了范府一趟,身子疲惫酸痛感更加明显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腰肢,想了想,先歇息一会吧。

  她去把房门反锁好,又把窗户反锁好,接着又把自己的外衫脱掉搭在了屏风之上,然后坐到床榻上,脱了绣鞋,上了床榻,躺在床榻上盯着床幔想了想,过了以后,再闭上了眼睛,准备歇息。

  可这一歇息就睡到了第二日凌晨。

  安越揉了揉眼眸,醒来时,厢房中灰蒙蒙的,她下床穿好绣鞋,外衫,又在梳妆台上找到火折子,点燃了房中的油灯,然后在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发篦,推开窗,窗外同样灰蒙蒙的,安越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晚间还是早间?

  安越想了想,先坐在窗台边不远的一处四四方方的桌子边的长凳上思考着,该如何才知道见到他?

  还要不要见他?

  天灰蒙蒙到天明,太阳从打开的窗户照射进来。

  她下定决心,这一趟不能白跑。

  可他不见任何人,那她要不要想办法进府去寻寻他?

  安越又想了想,有了。

  她站起身子,朝厢房门外去,开了房门,走在走廊里的小二瞧见了她,连忙道:“客官,您是要叫洗漱的水吗?”

  安越瞧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那小二立马跑下了楼,咚咚咚,没一会又端着一盆子水上来了,然后安越让开身子,那小二把那盆水端进了厢房中。

  安越转过身子瞧着那小二轻声道:“小二哥,现在是什么时辰?”

  “客官,现在是辰时,还算早咧。”

  安越点点头,时辰可过得真快,这就一晚上过去了?

  那小二哥把木盆放好,已经出去了,还顺手帮忙把房门关上了。

  安越瞧着关好的房门,去洗漱起来,洗漱好了,又去柜子前,拿出自己的包裹,翻找了找,找出一套衣裙换上,又去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地给自己上了妆,又拿出自己可怜的几支发簪瞧了瞧,最后拿出一只素银发钗钗在发篦上,她站起身子在铜镜前瞧了瞧,她穿了一件白色轻纱衫,下身烟雨轻纱灰色裙,外肩身披白色薄纱,倒显得太过素淡,她也没管。

  房中光线明亮了些,她走到窗前瞧了瞧,外间已经十分热闹了,下面路间有了不少行人商贩等。

  安越关好窗户,又去拿起之前换衣裙拿出的钱袋,又从包袱中拿出一个钱袋,全部倒了出来,又装进一个钱袋中,把钱袋拿好,这才出了厢房下楼。

  她就在客栈吃了些早饭,匆匆忙忙地出了客栈,在路上逛了逛,逛了一会,瞧见一间瞧着还算不错的买卖糕点的店面,进去选了些瞧着精致的糕点,叫店家包了四样,分开包,然后提着往范府去了。

  范府门前的小厮又瞧见了她,安越讨好似的说了来意,告诉他们自己是从江南一带鹭桥小镇一个清风书院来的,是书院中的周老先生托她来拜访范府。

  那两个小厮互相瞧了一眼,有些不相信,其中一个开口道:“姑娘所言属实?若是这般,昨日怎么不说?”

  安越瞧了那小厮一眼,开口道:“昨日想说来着,周老先生就是叫我来范府亲自拜访你家公子的,可昨日你们不是说你家公子不见客?我一时郁闷便走了”。

  两个小厮互相又瞧了一眼,其中一个道:“若是姑娘说的话属实,我这先去帮姑娘通报一声,还请姑娘稍等一会。”

  若是姑娘说的话不属实,就别怪我等二人翻脸不认人。

  安越瞧了那小厮一眼,点了点头,其中一个小厮已经进了府中去。

  安越在门外等了一会,来了一个婆子前来迎接她,那婆子长着一张圆脸,穿着青翠罗裙,头上戴有一支素色银簪,一支金色发簪,胸前配戴素银雕花颈圈,手上戴有两支素色手镯,那婆子瞧见了安越,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姑娘可是受周老先生之托来拜访咱们范府?”

  安越点点头,朝着那婆子见了礼,又自报了姓氏,由来。

  那婆子又笑道:“姑娘既是姓安?我称姑娘一声安姑娘如何?安姑娘可带有什么信物?”

  信物?她带了什么信物。

  她想了想,灵机一动,想到自己往范府送的东西,接着也笑道:“嬷嬷想如何叫我都行,只我这次来得匆忙,并未带什么信物,但是我知晓周老先生这两年来给贵府送了一些江南特产,那些特产是由我一一包好,又由我去镖局托人送的,那装特产的第一层盒子上有梅花雕花,第二层里间的粗布锦带麦穗上也有梅花修样,并且还绣了一个安字~”

  那圆脸婆子一听,从鹭桥镇送来的东西都是她这外院的婆子收拾出来的,根本也没进里间。那活计是她的差事,她自会瞧上一番,她隐约是记得那盒子上有梅花雕花,至于麦穗~

  她也没仔细瞧,她又上下打量眼前的姑娘一眼,瞧着倒也不像是说谎之人,又瞧瞧她一身的罗裙,确实像是江南一代的款式。

  “安姑娘请随老奴来~”那婆子笑了笑,领着安越往范府进去,那婆子一边仔细打量着安越,一边又开口道:“老奴姓张,安姑娘可以叫我一声张婶,听安姑娘所说是在周老先生的书院授课,想必安姑娘的才学应是了得~”

  安越垂着眸子,摇摇头道:“我也只是颇懂一二,不及周老先生,更不及范公子。”

  张婶子瞧着安越,仔细打量她,瞧着她走路不紧不慢,也不东瞧西看,倒是比一般乡下来的姑娘略微稳重一些。

  她是夫人院中外院的管事婆子,算起来算是夫人房中的三等嬷子,也是得了夫人的命令,来招待这鹭桥镇来的安姑娘。

  夫人房中的丫鬟说,从前少爷在鹭桥镇周老先生那书院中住了一年左右,对范府有几分恩情在,又在这两年元宵佳节往咱们府上送了东西,有一份心意在,要仔细招待这鹭桥镇来的客人。

  张婶子把人带进花厅,一个丫鬟上前奉茶,摆上糕点,安越把手中提的东西提给张婶,又垂着头,说道这是周老先生叫自己买的一些糕点,小小心意。

  张婶瞧着那糕点包装,心中了然,轻笑了笑叫丫鬟把东西收下退下。

  张婶笑了笑,说起在府门前问她要信物一事来,也是好笑,昔年有几名女子冒充远方亲戚想要见公子,那时的公子还那般年轻~

  张婶回过神来,瞧了一眼安越,开口道:“安姑娘家中可住得离书院远吗?家里可有弟妹?父母身子可是硬朗?”

  “家里还有一个弟弟,父母身子还算硬朗。”

  张婶点点头,“从鹭桥镇到登州来可不容易,安姑娘路上辛苦了。”

  安越摇摇头,“并不辛苦,这是我应了周老先生的事情,只还有一事可能要麻烦张婶,周老先生只让我亲自带句话给范公子,还要麻烦请张婶去请一下范公子~”

  安越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她只想着既然已经入了这范府,只求快点见上一面便好,免得待久了露了马脚。

  张婶瞧见安越这番说道,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安越一番,点了点头,先去喊了个丫鬟进来,去请示夫人。

  她又陪着安越聊了一会,那请示夫人的丫鬟已经回来了,在张婶耳边悄悄告诉张婶,夫人说少爷近几日在府中不见客,安姑娘若是有话,可以稍等几日,再来转达给少爷,若是急的话,可以把要带的话写成书信,由小的给少爷。

  张婶一听,点点头,又十分委婉地把话一说,安越抬起头瞧了张婶一眼有些失望道:“那我改日再来,我在这登州还要待上两日。”

  张婶点点头,安越起身告退,张婶叫了个丫鬟去送安越出门。

  安越刚刚出了花厅,那个跑路的小丫鬟瞧着张婶开口道:“张嬷嬷,鹭桥镇在哪?”

  张嬷嬷瞧了那丫鬟一眼,“鹭桥镇远得很,你记住,今日之事情不准和其他人说,也不能传到公子耳里去。”

  “是~”那小丫鬟有些疑惑,又想了想刚刚瞧见的那个姑娘。

  张婶挥了挥袖子去往夫人住的内院,还未到内院,又遇见了夫人院中的大丫头巧心,巧心正从内院中走出来,本就是想去寻张婶。瞧见张婶,她笑了笑,两人又见了礼,巧心先开口道:“张婶,那姑娘送走了?”

  张婶点点头,“送走了。”

  两人对视,轻轻一笑,心里跟明镜似的。

  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想要见少爷?

  要不是夫人交代要好好招呼,她张婶才不想去见。

  “这世上,总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巧心笑了笑。

  张婶点点头,“可不是,总有些不识趣的想要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她的脸上带着讽刺,全然不似刚刚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听那姑娘说,他和公子相识又如何?

  一个小地方来的姑娘?即使和公子相识又如何?

  得罪了又能怎么样?

  莫不成,还能成了她们的当家主母不成?

  异想天开。

  反正她想见公子的消息也不会传到公子的耳里,巧心和张婶又相视会意一笑。

  “现在啊,哪里来的野丫头都想要见咱家公子~”

  “那也要看她,能不能见到!”

  张婶又笑了,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

  巧心瞧着张婶笑的讽刺,她也同样笑出了讽刺。

  这巧心,她的娘亲早前是范夫人的陪嫁大丫头,还是范夫人内院的大管家娘子,她和她亲姐巧月一起从小便在范府侍奉。

  先前范夫人想把巧月赐给范公子做通房,范文书没要,现在范夫人又起了心思想把巧心送进范公子的房中,本是想着等范公子娶了妻,再送过去,哪知道范公子成亲之事又黄了,巧心这事自然也没了着落。

  加上这几日府上几位主子因为郑家退婚之事闹得十分不愉快,哪里还有人记得她这事,可夫人院中的丫鬟婆子早得了消息的,又想着她爹娘在府中的地位,早就把她当成了半个主子。

  今日消息一传来她就得了消息,早就派了粗使丫鬟去打探那姑娘相貌如何,听那粗使丫鬟回来把那姑娘相貌一说,巧心早就沉不住气了。

  安越出了范府,心里十分无奈,见不到人,再怎么办?

  她走在街上,又叹了口气,还回头瞧了一眼高门朱墙大院,低下头,有些郁闷。

  她踢了踢脚边的一个小石子,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人。

  纪言,对了,许是找到纪言,就能见到范公子了。

  见范公子没那么容易,可见纪言会不会容易些?

  她又回头瞧了瞧那两个小厮,想了想,又往范府周围绕了绕,总算找到了后门,她敲响了后门,开门那看守的婆子并不认识她。

  这回安越她学聪明了些,她从荷包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来,对着那看守的婆子道:“婶子,这是请您吃酒的,我是来找这范府中找一位姓纪侍从,他叫纪言,是我的远方表哥,还请婶子麻烦通报一声~”

  那婶子瞧了一眼安越,又捏了捏自己手中被塞的银两,脸上露出笑容来,开口道:“姑娘你先等一会~”

  然后那婆子便把后门关上了,安越只好听话地站在后院门前等着。

  她站在后院门前瞧着紧闭的大门,心里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纪言。若是也见不到,那更见不到范公子了,总不能真的白跑了这一趟吧?

  公子院中,一名小丫鬟寻到纪言,告知后门有个姑娘找他,是他的远方表妹,纪言站在院中愣了愣,远方表妹?

  他何时有个远方表妹?

  他又问了问那小丫鬟,那小丫鬟确定是寻来他的远方表妹,纪言带着好奇,瞧了一眼公子书房方向,跟着那小丫鬟去了后院。

  后院婆子瞧见他,热情地道:“纪公子啊,你有个如花似玉的远方表妹来寻你咧,你快出去给人家见见,别让人家久等咯~”

  那领着纪言一起来的小丫鬟用袖子捂住嘴,偷偷笑了起来。

  纪言被那婆子调侃得有些耳红,那婆子笑着又转身去开了后院院门。

  纪言这才红着耳根走出院门,视线中闯入一个穿着灰白色衣裙的姑娘,她站在院外也瞧着他,那姑娘的脸上带着一丝急意,生得是明艳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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