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仇母逝
因前几日下雨，去柴房的路不甚好走。
香香挑灯低头走在楚双城侧前方，想到待会要发生的事，再没了刚才痛骂柳嬷嬷的泼辣。
听楚双城用匕首有节奏地拍手掌，心跳似也跟着忽高忽低喘不上气。
稍不留神一脚踏进水洼，泥水四溅顿时沾满绣鞋，香香无措停下：“小姐…”
“怎么了？”看着这个从让她找匕首，就开始心不在焉的丫头，楚双城无奈停下。
香香眼看柴房越走越近，灯杆被她捏了又捏。
咽口唾沫嘴张了张，最终决定僭越奴婢本分，停下试探道：“小姐，您真的要杀了柳嬷嬷啊？”
楚双城看着面前眼神干净，无忧无虑的香香。
想到今后危机四伏明枪暗箭的日子。
狠心点醒她：“我是侯府嫡小姐，终究会重回侯府，”
“你也知那里是水深火热龙潭虎穴之地，不争不抢不夺不斗，她们可会放过我？”
“不会，”香香脸色煞白半晌小声道。
看她心有戚戚，楚双城又道“若小姐我不狠心，如何保得住自己？”
“又谈何庇护你们？”
“所以柳嬷嬷，必除。”
楚双城瞧香香一副要哭的模样，片刻又道：“若你害怕，待回府那日便拿了你的身契走吧。”
说完直接提步向前，留香香自己想明白。
楚双城这番话是说给香香听，也是说给自己。
重活一世，她要走的本就是遇仙成神，遇妖成魔，披荆斩棘之路。
天色渐明，不远是一颗独木成林的榕树，一半堵住道路，一半垂至墙外。
树上胭脂花苞娇艳动人，似欲等朝霞媲美迟迟不愿绽放。
看着这株榕树，楚双城抿唇笑了笑。
前世被困栖云寺闲得发疯，最想做的就是爬树，只是她的名声已然不好，再不能做出有损清誉之事。
快走近柴房，身后传来香香奔跑声。
“小姐，小姐，”香香两颊通红气喘吁吁喊道。
奔至楚双城面前，似下了什么决心握紧拳头道：“小姐，您永远都是奴婢的小姐，”
“您的仇人就是香香的仇人，”
“既然柳嬷嬷必须死，绝不能脏了您的手，”
说着竟抢过楚双城匕首，抱紧道：“小姐您歇着，卖身前奴婢见过杀猪的，奴婢不怕，”
“您就在这站着别进去。”
说完昂首挺胸拿着匕首就向柴房走去，颇有一股萧萧壮士不复还之感！
楚双城急忙拉住她，顺手拿走匕首。
“急什么，这匕首不是用来杀人的。”
“不用刀怎么杀猪？”香香皱眉，心中疑惑，赶紧跟上楚双城。
魏婆子看到楚双城手拿杀器，带着香香那小泼妇向她走来。
连忙闭紧打了半个哈欠的嘴，不上不下顾不得难受，迎上前谄媚道：“小姐，您请好！柳老婆子奴才给您看着呢，您看要不要老奴帮忙？”
“提桶井水放门外，没我吩咐不得进入。”
魏婆子诺诺称是退下准备。
柳嬷嬷五花大绑滚了一身土，见楚双城推门进来，赶紧呜呜挣扎。
豆虫般向楚双城脚边蠕动，楚双城移步躲过，示意香香取出她嘴中抹布。
抹布取出柳嬷嬷啐口唾沫，正要哀嚎求饶。
就见楚双城刷地一声拔出匕首，月光透过门缝打在锋利刀身，又森然反映至楚双城冷笑看着她的脸上。
楚双城看柳嬷嬷一副吓傻模样，故意道：“柳嬷嬷，你说该怎么个死法？”
“挖心？”
“放血？”
“还是…你自尽？”
柳嬷嬷赶紧求饶：“小姐饶命啊，都是崔姨娘她”。
“住口，”楚双城不想听她背叛的前因后果打断她。
“可以不杀你，现在我问你答，若有一丝隐瞒，我发誓这几样死法，定让你活着尝个遍。”
柳嬷嬷忙磕头：“奴才一定全告诉小姐，有一点隐瞒就让老奴断子绝孙。”
楚双城满意，问：“第一件，我娘的孩子到底怎么死的？”
柳嬷嬷听到这个立时炸毛：“小姐，这个老奴发誓真和我无关，”
说完小心翼翼瞅了瞅楚双城，见她皱眉，又连忙道：“不过那时老奴在门外伺候，”
“似乎听到婴孩的哭声，之后产婆出来就告知夫人生了个死胎。”
楚双城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握紧手指忍了又忍，才又问道：“产婆是谁？”
“是姚大奶奶介绍的胡产婆，说是给她接生过，是老奴亲自接过来的，”
柳嬷嬷说完又强调道：“老奴是最盼着夫人能有嫡子的，绝不会做对夫人有害的事。”
说完也觉得虚伪，尴尬笑了笑。
楚双城知道这话是真。
而舅母，舅母也随着那场灭门惨祸香消玉殒，连带她那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孩子。
楚双城突然感到心口慌慌，捏了捏眉心，看来，只有找到胡产婆才能知道原因。
柳嬷嬷正冷汗淋淋，忧虑楚双城最后依旧杀她灭口。
就听楚双城继续问道：“第二件，我娘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老奴……那个……”
楚双城见她支支吾吾，猜测定是这事和她有关，是怕自己不兑现承诺。
遂承诺道：“答应你的绝对作数，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柳嬷嬷这才放心道：“回小姐，夫人开始确实病了，喝了江郎中开的药也确实慢慢好转，”
“可没多久又会燥热反复，就只能反复继续喝江郎中开的药，“
“那时老奴多了个心眼，就悄悄偷了江郎中的药渣，如今埋在夫人厢房后的花圃里，”
心虚瞄一眼楚双城又小声道：“后来崔姨娘联系上奴才，奴…奴才就没告诉夫人，继续给夫人喂药。”
楚双城紧闭双眼，心中莫名越来越慌。
缓了一会，张口就要继续问姚家灭门之事，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钱婆子哭声…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楚双城闻言大惊失色，拔腿就往外跑。
回头又对魏婆子狠厉道：“水给我泼到这奴才身上，一个时辰一桶，听没听见。”
见魏婆子答应，楚双城赶紧向姚氏那奔去。
怎么可能，明明都改变了，母亲不会死。
一路跑来，楚双城差点被门槛绊倒。
趔趄到床前，脚步微顿，就见姚氏双眼紧闭，面容沉静似睡着了一般。
楚双城颤抖手指伸向鼻下，又陡然缩回…
久久沉默，楚双城扑通一声跪在床前，痛呼：“娘…”，再想呼唤竟是啜泣哽咽声，再也忍不住，埋脸在姚氏手中，肩膀颤动久久不能自止。
香香听楚双城没有大哭只是隐忍啜泣，不知怎么的，眼睛发酸竟也哭了
。
“夫人啊…夫人……”周边奴仆竞相跪地放声大哭。
屋中哭声造作，楚双城抬起头，鼻头泛红满眼血丝。
声音嘶哑吩咐：“你们都先出去，我和母亲待会。”
“小姐，侯府那边要不要报备？”钱嬷嬷退出去之前问道。
楚双城双眼迷茫无措，嗯了一声就让钱嬷嬷退下。
而此时柴房，魏嬷嬷昏倒在地。
屋里墨青锦段男子，右手拇指摩挲食指疤痕。
看着地上浑身湿透打着哆嗦，五花大绑的妇人：
“想不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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