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自绝

皇帝满意点头：“很好，此事便由童雀去办吧，别让玉嫔死的太容易了，为朕的儿媳好生出一口恶气。”

  童雀这边刚拎着那小宫女告退，就有一小太监通报道：“陛下，宫门守卫前来禀报，说太傅府的老夫人，抱着老太傅的牌位前来求见陛下。”

  皇帝闻言，刚刚和缓下来的神色，再次变得冷厉。

  “老师已故去数载，她竟还不肯让老师安息，速去将那老妇带来殿外！”

  盏茶后，太傅府老夫人便被领至殿外，萧景璃和宫紫宸陪同皇帝一起出去接见。

  宫紫宸的伤其实已经无大碍，只余些淡淡的淤青罢了，并不影响下地行走。可皇帝不放心，非要让他在宫中多留两日。

  行至殿外，萧景璃一眼便看到了老黄，他如同护卫般，跟在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身后。

  萧景璃倒并不意外，她清楚老黄并非是忠于宫连决的，之前只是为了妹妹才暂住在二皇子府，由宫连决差遣。如今宫连决出逃，老黄又怎会随其亡命天涯。

  而皇帝，一看到黄敏君双手捧着的牌位，便气怒不已。他冷声开口：“老夫人，你这是何意？”

  黄敏君跪在地上哭诉道：“皇上，求您看在先夫的面子上，放过我马家一次吧。之前是老身糊涂，为了小女儿赛可，错将一切身家压在二皇子身上。

  可我们也只是资助了些钱财给二皇子，并未做过其它出格之事啊！”

  “哼！事已至此你还敢欺君，太傅府送去多少人手助纣为虐，那逆子的账目上记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只你府中送去的钱财，就足有四十万两之多。朕的老师一生清廉，若非你那两个儿子作风不正，你们哪来的四十万两给他。

  马家二子本是平庸之辈，朕念及与老太傅的师生情意，才赏了他们两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可你们不知好歹啊，偏要把朕的优待给作没了，简直太让朕失望了！”

  “皇上恕罪啊，我家赛文和赛罗都是听话的孩子，他们一切所为，都是老身背后教唆的。

  老身愿以死谢罪，只求皇上饶过府中子嗣吧！赛文和赛罗两兄弟，日后定会尽心为朝廷效力的呀。”

  “你确实该死，如今的太傅府乌烟瘴气皆是因为你！若朕的老师在世，以他老人家的心性，定不会与那逆子结亲的，更不会唆使子孙犯错！

  就凭马赛文及马赛罗贪墨的巨额银钱，你竟还好意思说让他二人继续留在朝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朕不诛了马家满门，已然是最大的仁慈。你们就等着全家流放极北之地吧！”

  黄敏君仿若不可思议的抬头说道：“天呐！不可啊皇上，先夫就在这里看着呢，您怎可如此对待他的家人！

  先夫足足教导了皇上十年，午夜梦回，难道您就不会觉得心中有愧吗！”

  “朕看该有愧的是你！朕原本打算将你们逐出京城，让尔等到别处做个富贵闲人。

  可你竟将朕的老师请出祠堂，让他老人家死后都不得安宁，还痴心妄想保留子嗣的官位？

  朕看你是犹不知错！来人，将这老妇送回府中，将太傅府满门立刻抄家流放！”

  “啊？皇上，你当真要做那不仁不义之辈吗？好好好！今日当着先夫的面，老身就自绝于你面前。让他亲眼看看，他一手教导出的学生，是如何对待他家里人的！”

  话落，黄敏君便咬破了早就藏在口中的剧毒，且这剧毒发作极快，顷刻间，她的嘴角便溢出黑血。

  老黄大惊，他听到黄敏君想自绝，便立即走上前防备着，然而怎么都想不到，她竟提前将毒藏在了嘴里。

  老黄就算再快也来不及阻止。

  他慌忙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妹妹，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

  看到这一幕，皇帝却不为所动。他只淡淡看着一息尚存的黄敏君说：“黄氏，你又错了。唯有你这种人，才会觉得教导朕是恩情。

  老太傅从不如此作想，他老人家一生高风亮节，临去前朕去看他，问他有何遗愿。

  他的回答是——今生能得朕喊一声老师，是其最大的福气，死而无憾矣。

  而你，到死都不明白，朕愿意照顾马家，是朕在施恩于尔等，并非朕欠你们什么！”

  黄敏君靠在老黄身上，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无所谓了，老身前半生过得太苦，费尽心机才活成了人上人。

  如今，老身宁死，也不愿被流放到苦寒之地，再过回从前那缺衣少食的日子。

  哥哥，你是最能懂我的吧，咱们过去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我真的是过怕了，我当初那么做……也不全是为救你，我只是想换一种活法罢了。你也不必再愧疚，若非当初的决定，我哪有这半辈子的好风光。

  你曾奔波了多年找寻我，我一直都知道。只是刻意避着你，不想再与过去有牵扯。

  后来觉得你对二皇子有用，才派了人去请你帮忙。如今你年岁也不小了，放下一切，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勉强说完这番话，黄敏君便撒手人寰。

  老黄抱着她的尸体大声哭喊：“都怪我，都怪我啊！是哥哥无能，若我不念那主仆情分，一切按你说的做，你又何至于此啊！”

  这时，有人要上前将他们兄妹赶出皇宫，萧景璃暂时帮着拦下了。

  她缓缓来到老黄跟前说道：“老黄，不杀我和阿宸，你后悔了是吗？你为何总是责怪自己，怎么不想想，若非她野心太大，又过于强势，怎会落得这个下场。

  曾经苦过的人，好容易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难道不该珍惜么？可她犹不满足啊，到头来害了自己，也害了儿孙。”

  老黄抬头，双目已是血红，他第一次反驳萧景璃：“够了！不要再说了！”

  萧景璃不为所动，还是劝道：“老黄，虽死者为大，但我说的究竟对否，你心中也是有数的。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为她愧疚了大半生，如今也该彻底放下执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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