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七章 徐大少的撬棒
经过这一番努力，中山王府内部首先从风波中恢复了平静，虽说朱雨宁心里肯定还是有一点芥蒂，但这些都是能通过时间和努力来抚平的了。
徐辉祖作为帝国的顶级权贵，当今武班首领之一，更是开国的青年近卫军首脑，政治智慧也不低。从皇帝略显诡异的举动里面，他迅速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然后很容易就猜到了皇帝陛下的算盘，因此也迅速偃旗息鼓，再也不提要打断徐大少的腿的问题了。甚至突然就变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得徐夫人一愣一愣的。
对于外面的那些传言，徐钦倒是并不怎么看重，只要核心的问题解决了，这种花边新闻除了让人有点尴尬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妨害，毕竟绝大多数人对此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反感，甚至因为各种原因明里暗里支持他的人更多。再加上他见势不可挡，干脆破罐子破摔让和他关系极好的职业说书人集团编了几个段子去讲，更是达到了非常良好的舆论引导作用。
相比于文官集团，他虽不是专注于此，可手段却是从上到下都比他们高明得多。
再加上之前黄寺卿等人被他搞得灰头土脸，甚至黄寺卿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些小动作如果被徐钦知道了的话，以他的权势绝对可以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因此他在评估了事态，觉得凭此不可能对徐钦造成太大的伤害之后，迅速放弃了趁机搞事情的计划，转而尽量找各种机会和静庵师太拉关系。
只是他不知道，徐钦对于他的行动可谓了如指掌，不但张信那边看在眼里，锦衣卫派出去盯梢他的密探也都看在眼里。
据此徐钦判断，这位黄寺卿还真是将自己视为了必须要铲除的敌人，否则以他那么清高的作风，是不可能冒着偌大的政治风险，去主动贴近一个宗教人物的。
另一方面，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努力反面造势的人也渐渐暴露。果然不出所料是国子监的一部分人，更准确的说是上次在宫门请愿，然后被自己狠狠修理了一番的废柴嘴炮们。不过这些人虽然讲起大道理来头头是道，可真要说起调动群众主观能动性这种事，他们和灵活运用后世流量宣传理论的徐大少差了不止一个等级，而是整整六百年的套路。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真正的水平差异，人家黄寺卿的选择无疑要致命得多，而这些家伙忙活了半天，非但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不说，还彻底暴露了自己。就算现在徐大少没心思去收拾他们，可一旦找到机会，非得让他们好好爽爽不可。
至于皇陵落成暨追缅孝慈皇后的大祭之事，由于有静庵师太等人在参与忙活，徐钦是尽量不愿避免了掺和。尽管祭典对于封建王朝来说是大事，不但黄寺卿等传统文官对此趋之若鹜，就连徐辉祖、李景隆等顶级武勋也对此极为上心，尽可能地在各项准备工作中发挥作用，参与热情极为高涨。
恐怕整个帝国朝廷里面，最悠闲的就是这位不是指挥使的小公爷了，以至于他还有时间去和再度回到应天的樊云喝酒打屁。
二人早就混熟，兼之又都是那种洒脱中带着缜密的性格，再加上有红果果的利益纠缠，一来二去关系越来越好，现在更像是一对忘年交，言语之间的顾忌什么的，私下早就不计较那些了。
“言静庵那个臭婆娘，老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一大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仙子下凡呐？！”
“哈哈哈哈…听樊总这意思，莫非当年也曾对她有过想法？啊？哈哈哈哈…”
“呃…”
“噗…竟还真是？！哈哈哈哈…”徐钦见他居然一时语塞，马上明白自己这是歪打正着，又勾出一段陈年八卦了。
“娘的！是又如何？！小公爷你不知道，当年这言静庵年轻的时候，那可是真正的艳绝江湖！论容貌可一点儿不输如今的秦姑娘，也不知这慈航普度是哪儿来的的邪门本事，尽是找的这种天赋和容貌都冠绝一时的人。而且当时恰逢乱世，这言静庵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可远多于秦姑娘，是公认的江湖第一美，否则当今圣上有怎会对其念念不忘？我说没惦记过她肯定是假的，不过那些都是陈年往事啦！如今随便找个标致的小姑娘，也比她强百倍！”
“也是，来来来，樊总快人快语，在下敬你一杯！”徐钦今天来的目的之一，本就是像从熟悉这些事情的樊云这边了解一些相关的情况，以便将来的应对，因此聊到这里之后，他真正的兴趣也来了。
二人对饮一杯之后，樊云也不避讳，接着往下说道。
“说实话，当年我也就是有这样想过而已，毕竟我虽与她一般年纪，可她名满天下的时候，我才跟随家师一起草创了怒蛟帮，不过是一个排不上字号的小派二代弟子，就算是有些许薄名也不过是在这江淮一带，哪能比得上这种天之娇女？”
樊云说起这些事，自然是充满了一种追忆的韵味，就像是怀念当年和女神同桌的青葱岁月一般。
而徐钦也不着急，只是一边浅酌，一边静静地听着他带着三分醉意的回忆。
“最开始我们也有过数面之缘，不过那个臭婆娘当时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踏马的！本来这也没什么，后来听说圣上那啥，你懂的…我也没做多想，不过后来听说她依然回去做了那个劳什子尼姑，就更没啥念想了。”
徐钦对此表示充分地理解，毕竟比撕葱哥都更牛逼的人物上去都碰了一鼻子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屌丝知难而退，完全绝望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这臭婆娘，十年前，家师已经仙去，我继承师名，带领怒蛟帮已经成为了直隶，乃至江淮一脉最大的帮派，有一次和蜀中的盐帮在重庆府起了冲突，正好我又在湖广办事，就过去跟他们说道说道。谁知言静庵这个老尼姑，竟然直接出面搅局，一点面子都不给老子！他娘的，但行走江湖，她不讲道义我得讲，和慈航斋因为这种小事起冲突实在是不划算。这口气也只能忍下来了。”
听他说完，徐钦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无非就是给个面子的事情。只不过各中详情，樊云不说他也不好再去追根问底。但是他凭借现实主义的思考角度，还是发现了这其中的一些问题。
“呃，樊总，他们为何要给蜀中盐帮出头？难道？”
“嗯…据我所知，她们应该不至于是直接和盐帮有直接的关系，只是恰好重庆府本身大概就是她们慈航斋的地盘，盐帮那边估计是给过她们孝敬的香油钱的。”
樊云略微楞了一下，马上就明白徐钦大概想干什么了。对此他也算是乐见其成，于是很是尽心地给徐钦提供相应的情报。
确实，要对付一个对手，尤其是这种实力完全不对称的对手，寻找其劣势和弱点然后猛然施以重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真要是一波硬怼上去，估计就算是他把锦衣卫这近两万人马一块儿拉上去，也不见得能讨到多大的便宜，更何况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从惯例的财政手段上来找她们的弱点自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都说穷文富武，意思就是你练武的，必须要有一个良好的经济基础，至少是得饭管饱，营养管够吧？
更何况她们既然能够持续培养出超一流高手，那仅仅是各种秘方需要的各种名贵的药材更是一项超级巨大的投入，仅凭明面上的那点儿土地肯定是不够的，要全凭手动采集更是不靠谱，这又不是网络游戏，点开采集技能然后升到高级，再没日没夜的刷就行了。这种方法更多是靠运气，绝不可能是长期稳定的超级高手产能来源。
所以找出她们的暗中财源，然后以此相挟，到时候她们是直接撤旗造反杀官呢？还是选择妥协呢？相信只要她们不傻，这个选择不难做出。
“孝敬？！”
徐钦心里一声大大的握草！这踏马的很溜啊！收保护费？
“是的，因为慈航斋虽然名声看似不响亮，但确实是人才辈出，而且在江湖上有点儿地位的人都清楚她们战力强悍，又和朝廷关系密切，因此大多帮派要在她们周围的几个州府办点儿事的话，通常会主动孝敬一些香油钱，而且都要守她们的规矩。”
“据你估计，她们一年能收多少？”
“能求上她们的山门的，都不是什么小门小派，每次几百上千两的，一年下来少说也得有万把两吧？”
真是无本买卖来钱快，这收保护费都收到手软啊！上万两银子，虽然在徐家这种家庭里面来看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巨款，但也已经不是什么小数字了。她们一群尼姑，日常开销并不大，再加上本身又有不少田产，这每年一万两的进账确实足够她们做点儿其他什么事了。
“那据你所知，她们除了这个无本买卖，还有其他的生意么？”
“噗，小公爷高见，这确实算是无本买卖！至于其他的，我就没听说过了。不过你还可以找一个人好好问问，他肯定知道得比我多。”
“谁？”
“华山派岳肃！”
听他这么说，徐钦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实在是精明。他能在这种时候提到这个人，自然是大致摸清楚岳肃和徐钦之见的默契了。
这虽然不是什么极度隐秘的，完全见不得光的事情，但对于徐钦这个大特务头子，樊云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去调查他，所以他能得到这个信息，完全就只是从当初开分赃大会的时候，徐钦和岳肃二人展现出来的默契，让他有了相应的猜测。
还真是一个鬼精鬼精的老滑头呀！不过人家能从一介中小型门派，在十几年里面就发展成为长江流域扛把子，乃至全国首屈一指的大社团，如果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也太说不过去了。
徐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一点儿特别的反应也没有，只是自顾自地浅酌，就好像真的只是有些醉了。
酒不可贪多的道理徐钦很清楚，并且之前朱雨宁要对他禁酒的事情，虽没有严格执行，但也已经算是非常明确的警告了，现在又是刚刚出了事的紧要关头，徐钦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再去惹她生气。
刚到申时就主动告辞离去，反正该聊的也聊得差不多了。回了锦衣卫衙门，徐大少又小心翼翼地洗漱了一番，然后还换了一套衣服，又处理了一会儿公务。
而在打卡下班之前，徐钦还吩咐孙孝廷去了岳肃专门设置在应天的办事处一趟，让他们通知一下岳肃，最好找时间亲自过来一趟。又或者至少派一个比较了解慈航斋的人过来给他做参谋。
虽然此事还需要细细谋划，而且也并不急于一时，但难得朱元璋这边出于朝廷利益默许甚至暗中支持他，朱雨宁也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松了口，正是难得的机遇窗口。
诚然，如果是继续耐心等下去，等到朱棣成功上位，哪怕就是正规手段失败了，再来一次靖难也不过是五年之后的事情，他们也都还足够年轻。到时候徐钦的权势也绝非现在可比，可要对付这个拥有绝强武力的尼姑庵也并非易事，还是不能刚正面，还是需要用智商碾压。
可这五年中又会发生多少变数？况且从现实的角度来讲，如果能得到秦梦芸的个人战力的绝对支持，很多事情做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那不如早点试一试，即使是失败了，对于他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甚至还可以为第二波攻势做一些试探和准备。如果一旦成功，不但自己的私事能完美解决，甚至对国家和民族的大计都是有好处的！
当然了，这种想法也可以算作是他徐钦公器私用的自我安慰，可也确实坚定了他的信心。接下来就是徐大少找寻撬动慈航斋这个乌龟壳的撬棍的时候了，任你武功多高，在物理学的正义大棒之下，也定然会叫你知道什么是科学的无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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