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生命不息套路不止

　　私生活稍微有些让人苦恼，但日子还是要一天一天的过下去，而且毕竟至少他现在是典型的人参赢家状态，经过简单的心态调整之后，徐钦便很容易又打起精神来了。

　　目前朱元璋最关心的就是关于货币发行的问题，徐钦虽然懒散，但也不敢真的怠慢了此事。

　　目前央行的结构框架的搭建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徐钦在借鉴了后世人民银行的结构框架，并结合目前的实际情况，设律法、政策、市场、调查、清算、国库六个司、局。不过暂时来看，其中律法和国库暂时还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

　　律法司在设计上是准备日后执行货币相关法律条文的制定等工作的，但因为目前的立法权还在皇帝手中，而且相关人才也是奇缺，勉强从刑部要来了一个以前参与过大明律修改的文书，然后在徐钦提出的一些基础条目上进行商议和修改，根本没有真正的制定新条文的能力

　　。而国库司则是因为国库这个毕竟是一国最重要的权柄之一，目前仍由户部尚书郁新直管，轮不到这个小小的新衙门，他们目前就只是把之前的宝钞广惠库给兼并了而已。

　　由于宝钞的贬值情况确实非常严重，朱元璋这边三天两头又来催问一下进度。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朱元璋亲自命名的：皇明帝钞，具体设计工作开始启动。

　　而这一张小小的纸币，其设计难度却不是一般的高，选材、绘版以及其他防伪措施，每一个方面都要极为慎重。

　　对于纸张的选择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选择余地，只是对造纸工匠提出了更高的耐磨性要求，另外他准备在正式建立工坊的时候，把初级的水印技术交出来，这样一来防伪能力就能大幅上升。

　　但绘版和编号这两样也马虎不得，毕竟此时欧洲应该已经出现了水印技术，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扩散到东方来？尤其是绘版这一项，不仅仅涉及到防伪，更是帝国的脸面，皇帝陛下的脸面。

　　这天已经是徐钦他们第三次送基础绘版来给朱元璋亲自过目了，虽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直接被仍出殿外去，但很明显朱元璋依然不太满意这个结果。

　　“这两条龙纹还要再威武一些，这个祥云纹也应当再细致一些，还有这里、这里、这里…都还可以再改一改嘛！”

　　“臣遵旨。”徐钦和郁新听得有些冒汗，但无奈君命难违，只能同意继续改。

　　“皇祖父，孙儿倒是觉得您不必如此吹毛求疵。一来这图案过于繁琐，于印制有大妨害；另外皇祖父您的盖世功勋和英明神武，也绝非这一张小小的纸所能承载，过于苛求反而不美。”倒是旁边旁听议事的朱允炆在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出面劝谏。

　　“嗯，也对，不过这龙纹还得再改改，其他的就先这样吧！纸张的事情如何了？”朱元璋听他这么一说，也发现自己好像真有些吹毛求疵了，于是口风也软了一些。

　　“钞纸局那边已经拿出了一个方案，准备试制一些，不过这配料改动之后究竟效果如何，还需等制出来了才能得到确切的情况。”郁新马上回答到。

　　将目前的进度汇报了之后，徐钦和郁新便马上告退，谁知朱允炆居然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子敬留步！”听到这个声音，徐钦不由得赶到一阵明显的蛋疼。

　　“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在和郁新简单地告别之后，徐钦还是不得不转身向朱允炆行礼。

　　“最近皇祖父一直在跟本宫说子敬你的这个新谋划，实在是让本宫受益匪浅。不知子敬可否赏脸于慈庆宫一叙呢？”朱允炆这样说，也确实是给足了徐钦面子，毕竟储君也是君，又有朱雨宁这层私人关系在，他当然不可能拒绝了。

　　来到慈庆宫，吩咐人奉上茶点，朱允炆首先是假惺惺的问了几个有关这中央银行的一些问题，虽然大体上还过得去，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他的重点并不在于此。

　　相比于朱高炽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的脸皮，分析政治事务的水平以及相配套的演技来说，朱允炆各个方面甚至连这个堂弟都大大的不如，难怪斗不过朱棣了。

　　“子敬高才实在是国之干城。另外那个，子敬呐，其实本宫这里还有一件小事想请你帮衬一二。”期期艾艾了半天，朱允炆才拐到了“正事”上面。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徐钦定当鼎力相助。”徐钦的演技也是非常不错的，即使是早已打定了主意要坑他，但也不介意给他足够的面子。

　　“是这样的，皇祖父近日让本宫草理政务。首先便是熟悉六部及五军都督府事务，不过这个嘛，人力有穷尽，还望子敬帮本宫一个小忙。”

　　原来朱老板已经开始正式落实，自己之前给他的建议了，让朱允炆这边尝试着做一些实际的事情，别整天窝在那些儒家经史子集里面，毕竟治国是实务，空谈误国啊！

　　没想到朱元璋还真的开始了，虽然这个主意其实是准备拿来坑朱允炆的，但以自己目前的立场来说，依然是决不能暴露的，因此他也没有断然拒绝，只不过关键在于怎么帮？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

　　“殿下有何为难之处，徐钦定当竭力相助，不过徐钦才疏学浅，还望殿下不要太过失望才是。”

　　“哈哈哈，子敬过谦了，而且本宫也知道子敬事务繁重，绝不敢耽误了正事。这个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一听徐钦答应下来，朱允炆自然也是放心了。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也没法绕弯子只能直说，朱允炆之前还生怕徐钦借口事务繁忙而推辞，见他一口答应，这才放下心来。

　　“是这样的，本宫这里有一批去年各部、府的案卷誊抄本，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当时要处理的事务，皇祖父让本宫试着给出处理方略。但说实话，本宫对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事务，以及工部事务的确不是非常熟悉，所以…”

　　朱允炆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但是这依然让徐钦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虽然执掌锦衣卫，理论上是属于军队系统的，但是人家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处理的文件，和锦衣卫的文件，这完全就是两回事啊！更何况还有这工部，徐钦就更是两眼一抹黑了，帮个鬼啊？！

　　“呃，这些事务恐怕臣也不能帮上多大的忙啊！”

　　“呵呵呵，子敬误会了，本宫不是要你帮忙参详。”

　　“那殿下是要徐钦？”

　　“这些案卷，各署衙都是有存案的！也都是普通政务罢了，非什么绝密之事，子敬你随便找个由头，前去调阅一下便可，当时皇祖父的批复都是有的。”

　　这话一出口，徐钦便不由得握草了。本以为朱允炆是要找自己当枪手，这种找帮手的事情在这里也应该算是合理的，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想直接抄标准答案！可见他也确实是“心狠手辣”之辈，至少在这一点上算是个合格的帝王候选。

　　“可是，若要调阅这些，恐怕也得有很好的理由，甚至还需要和各署衙有…恐怕要把这些都凑齐有些难度啊！”

　　“呵呵呵，不妨事，子敬你若是忙不过来，便先看看工部和中、左、后三府的便是了。”朱允炆自以为得计，但他这句话一出口，反而让徐钦明白他之前是在玩套路了，只不过这种套路也太低级了一些。

　　先是狮子大开口，要求徐钦解决两部五府的部分，但实际上兵部他根本不需要徐钦来给他弄资料，那齐泰现在就是兵部郎中，调阅一下这些非机密文件简直不要太轻松。而最后的四个署衙，则都是徐钦肯定可以完成的任务。

　　工部和后军都督府徐钦都直接有工作关系，调阅一下普通文件是非常正常和容易的，而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正是他老爹徐辉祖，恐怕他巴不得把中军都督府的所有资料都打包塞进徐钦脑子里呢！左军都督府则是有徐增寿这个都督佥事在，要调阅一些普通文件也是易如反掌。

　　这种行为，虽然不是什么非常恶劣的行径，但也说明了朱允炆确实不够大气，让徐钦更觉得江山确实不适合交到他手上了。

　　“臣，定当竭力而为！”他这样说，也就是同意了帮朱允炆这个忙。

　　“哈哈哈，那本宫就等着子敬你的好消息了。”以这样一个由头让徐钦帮忙，虽然是稍微显得有些孟浪了，但也不失为一个将徐钦彻底拉上自己战车的好机会，而且见他一口答应丝毫没有推辞，朱允炆当然非常高兴。

　　又简单的聊了一些私人话题，想进一步和徐钦拉近关系，直到徐钦表示确实还要去户部办事，这才离开了慈庆宫。

　　这次的事情，既是朱允炆正式拉徐钦入伙的标志，也是徐钦展开真正的夺嫡计划的标志。并且徐钦也的确是打算按他的意思办事，而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使坏。

　　一方面是上面还有朱元璋这尊真正的大神在默默地看着，另一方面从朱允炆的历史战绩来看，他确实不是那块料，只要自己不冒出去纠正其方向上的错误，玩脱只是迟早的事情。

　　就以这件事本身来说，朱元璋此举应该只是想看看他的实际施政方向的问题，对于这种“模拟”性质的批复，其实只要按着一个正确的大方向，只要有道理怎么批都无所谓。

　　但他却首先想到的是去看朱元璋的“标准答案”，这种做法虽然看似最为稳妥，然而以朱元璋的精明，岂能看不出端倪？如果他是想要一个像他一样的铁血继承者，朱棣岂不是更合适？朱允炆自以为小心谨慎的做法，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自己的短处。

　　虽然不至于直接导致储位易手，但这样作下去，朱元璋对他的不满日积月累之下，总会达到质变的程度。徐钦只需要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看着，顺便不动声色地轻轻加一些砝码就足够了，去和朱允炆对着干才是真的脑子秀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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