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返本归元

　　九洲天庭之上，无数法禁浮现交错，光辉氤氲，剔透的莲华伴随着浩荡的元气，在天庭外围形成重重防御，空灵的玄音道韵从天而降，道道虚空褶皱生出，重重分化，形成巨大的隔膜。

　　素舒等天庭顶级的帝君从虚无之中走出，站立在半空中，望着身前的帝王，如临大敌。

　　“陛下当真要如此行事？”素舒望着身前的始皇末帝最后一次开口询问。

　　“素舒，你现在若是让开，孤既往不咎，若是交出那样东西，孤立刻就走。”始皇末帝望着素舒开口，素舒察觉到周围汇聚而来的目光，皱眉叹息：“吾乃天庭帝君，如何能够一走了之，至于陛下所言之物，却关系到上帝日后道途，恕我无法答应。”

　　“既然如此，那么何必多言？”始皇末帝说完，伸手一拳打出。

　　一道道充满着扭曲堕落之感的气息重重叠叠的浮现，一层又一层重如泰山压顶般的威压落下，其中好像有着无数严规苛律，又似乎有着夜夜笙歌，诡异、扭曲、堕落的气息充斥天地，那是灭亡前的最后疯狂，是一曲盛世与末世交叉辉映的悲歌。

　　“十全帝道！帝朝黄昏？”素舒面色微变，始皇末帝昔日证道根基，以帝皇之道为核心，统帅神道、仙道、佛道、魔道、妖道、鬼道、百家等诸多道统的法门。

　　特别是在尽力了被意志和元炁分离，跌落九洲人道至高之位，再次爬上来，此时的始皇末帝，还将原本不受其掌控的革新叛逆之道也纳入自身体系。

　　并且，此时他又有着大秦龙气法网加持，力量之可怕，已经不能视作单纯的不朽修士，按照仙道境界的划分，如今的始皇末帝已经超过了仙境一级，堪比道君。

　　再加上，此时始皇末帝施展的神通，其实是按照人道王朝衍生到后期，会出现的种种问题，比如秩序和阶级的固定带来的死板限制，比如利益的不平均，导致高层的奢华糜烂，对照着底层的悲苦。

　　这种神通本身就是针对秩序侧的一种攻击方式，甚至对于秩序的破坏比毁灭更加麻烦。

　　毁灭还是秩序衍生一定程度后，不得已的自我清理手法，而始皇末帝的神通，却是以末代王朝的气息作为基础，自我演变出来堕落的产物，是一种近乎于无药可救，无法逆转的趋势。

　　哪怕只是面对那堕落的气息，诸神也是能够感受到一种深深渗透到血脉、骨髓、灵魂深处的腐化气息，那种走向末路的悲哀、痛苦、孤独、无助、绝望……

　　无穷无尽负面情绪融入秩序，引起秩序的霉变、腐烂，最终酝酿发酵而成的恐怖力量。

　　在这股力量勉强，护持着天庭的重重神光，几乎毫无抵抗能力。

　　圣洁的光辉，染上了尘埃，作为守护屏障基础之一，修为又是最低的一个，玄灵君最先承受不住，祂的神躯出现了明显的堕落迹象。黑色气息漫涌而出，彻底掩盖了他原有的神光，甚至周围的天河之水在接触到这些浑浊气息之后，也是开始黯淡、腐朽、糜烂……

　　天河翻滚，黑色的气息不断汇聚，似乎要孕育诞生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丑陋恶毒事物，依靠玉符清光的一点加持，保持自身的灵觉不受污染的玄灵君当机立断。

　　祂立刻断去自身和天河的联系，而后又是以自毁的形式，崩坏了神躯，最后再是借助天庭内部的道则重新归来，望着笼罩天庭外围的堕落气息。玄灵君皱眉道：“这位陛下是把九洲人道自开辟以来，孕育的腐化气息都印出来了吧！也不知道，帝君能不能撑得住啊！”

　　原来，玄灵君断去自身和天河的联系，借此消去腐化气息对天庭影响的瞬间，素舒就是上前一步，顶替了祂的位置。无数月华流出，宛如清泉一般，流过一道道阵纹，洗去衍生出的污秽，黑色气息在月华的冲刷下开始缓缓淡化，天庭再次展露出自己原有的气势和模样。

　　“承载了人道孽障的你，还有多少力量？”始皇末帝看着面上布满扭曲恐怖纹路的素舒，冷笑一声，以手作刀，在半空中一挥。这一次，祂选择引动九洲中缭绕的军队交战的杀伐之气，金戈铁马之声响起，锋锐的刀光直指素舒到眉心。

　　“陛下你这是是我等于无物吗？”数声冷哼响起，而后数道神光从天庭之中几位神圣身上升起，对着刀光撞去。

　　第一道神光还未同刀光触碰，就是先在半空中炸开，化作一朵斗大的莲花，莲瓣飘散，落英缤纷，却不见莲花枯败，无穷无尽的花瓣洒落，漫天花雨拦在刀光前方。

　　这些莲瓣绚烂多姿，却暗藏杀机，片片落下，宛如利刃切割刀光，不想刀光锐利，莲瓣落下，如同冬雪暴晒于夏日炎炎之中，沸水泼雪般消融。

　　第二道神光色呈七彩，隐藏在花瓣之中，在刀光斩碎莲花之时，猛地刷下，打在刀光侧面，浩大的力量，直接震的刀光摇曳，却也无法更进一步，只能看着刀光斩向素舒。

　　此时，第三道神光落下，光辉凝实，同样在半空中炸开，前两道神光被击碎后，残留的光辉被其一卷，化作缕缕烟岚，环绕素舒周围，在刀光落下的瞬间，又是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宝树，宝树通体如同水晶雕琢而成，没有丝毫杂质，摇动间，一阵奇香浮动，妙不可言，刀光落下，自然折射出万千光华。

　　一道道细小的锋芒，反向向着始皇末帝斩去，但锋芒刚起，始皇末帝第二拳已经落下，同样是引动九洲之上环绕着的杀伐之气。不过这一次，始皇末帝掺杂了武道，原本两军争斗的金戈铁马，被浓郁的血气顶替，宛如大日烈焰普照虚空一般的璀璨金光，凝聚在始皇末帝的拳头之上，细小的锋芒落下，还没有触及对方皮肤，就是被炽热的气血蒸发，同时水晶树面对血气所化的滚滚热浪，也是无法坚持片刻，细密的裂纹浮现，巨大的水晶树化作完全碎片散落而下。

　　“镜花水月？”刚猛的拳劲刺穿素舒的身影，却宛如打入空处一般，始皇末帝冷笑一声，一手结印，对空一照，眉间浮现万千豪光，呈现七宝色，汇八万四千种光明，遍照一切虚空。

　　透过月光异形换位的素舒瞬间被逼了出来，此时祂面上扭曲的黑色纹路已经消散大半，见到始皇末帝再次打来，脑后十二重月轮浮现，宙光之道变化，隐藏在暗处的司命帝君顺势而为，掀起宙光长河波澜，扭曲素舒周围时空，为始皇末帝锁定素舒产生干扰。

　　“你们以为定了个乌龟壳，我就没办法了吗？”始皇末帝望着天庭，作为不朽境的修士。此时祂将近一半的精力锁定天庭，惟恐弥罗上帝留了什么后手。同时又有两成注意力留在九洲，防止仙神两道暗度陈仓对大秦动手，真正拿出手同素舒等人争斗的力量，不过十之二三。

　　如今，通过刚才的交手，始皇末帝已经对天庭的底细有了个基本的概念，确定内部没有弥罗上帝留下来足以伤及不朽境的事物。始皇末帝立刻更换态度，抬手下压，九道龙气在祂身边环绕，这九道龙气气息各异，分别代表了人道、仙道、神道、佛道、魔道……

　　九道龙影环绕始皇末帝周围，道道龙气翻滚，相互之间龙气有着明显的冲突，却又不成真正意义上相互影响，反倒是互相牵制和刺激，形成平衡和良性循环。

　　龙影飞舞，在虚空之中形成一个纵横交织的网罗，经纬交错，恢恢荡荡而又疏而不漏，仿佛是一个无边无垠的囚笼罗网，遮蔽诸天道则，罩众神之念，束万物其心，缠绕天地之灵，整个天庭联通群仙众神，尽数笼罩其中。

　　面对这样的攻击，素舒不由感慨，自己还是小看了天人之别，高估了天庭的力量，小窥了逐渐失去宇宙压制的始皇末帝实力。素舒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有的准备虽然不能都说是无用之工，可那些东西最多也就是保全祂自身，若是想要对抗始皇末帝，那根本不可能。

　　素舒尚且如此，其余神祇仙人更是惊骇，此时若非在场众人皆是修行千百年的强者，早就降服了心猿意马，恐怕少不得惊慌失措。可惜的是，心神的平静，并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天庭之中昔日弥罗上帝留下的种种后手纷纷被激活，但缭绕其上的不朽光辉，面对始皇末帝的攻击，也是无法继续坚持下去。

　　光辉寸寸断裂，天庭也是逐渐落入始皇末帝的掌中。

　　“哎！”一声叹息响起，素舒双眸之中浮现出一缕缕的清光，而后太虚万象之炁浮现，模拟弥罗上帝之力，伸手张开，天庭之上无穷光辉猛地聚合，化为作一方巨手，对上了始皇末帝。

　　那巨手五指山的掌纹呈现五色，掌心的纹路又如天篆穹网，其上天穹星象，命运轨迹，只有运转，宛如天地万道尽在其中！同始皇末帝的九道龙影碰撞之后，宛如开天辟地一般，四周时空震荡，每一秒都有无数景象化生，但这些景象又是在下一刻破灭，无数景象的破灭，宛若亿万璀璨烟花竞相释放，引起更加可怕的时空时空。

　　“李明微？”始皇末帝抬头看了看虚空，就见一道在场只有祂能够看到玄炁无视时空距离从天而降，并未凝聚成型，而是融入素舒体内。

　　“有意思！”始皇末帝一看，就是知道了李浩成的想法。

　　祂已经看出了李浩成此时的装备，本命元炁和自我意志统统完成了先天化，但此时的李浩成还未将自我意志和本命元炁完美融合。

　　造成这个原因的最大因素，就是太虚元炁的缺陷。

　　李浩成现在太虚元炁的缺陷有两个，一个是始皇末帝手中的太虚神符，另外一个就是昔日被无生老母带走的太虚之神。

　　其中太虚之神还好，作为一个道路和李浩成高度重合的神祇，对方虽然可以借助道路的严重重叠，影响李浩成和太虚之道的沟通。但随着李浩成借助元通道君之后，凝聚了劣质的是三玄炁，初步完成一炁化三清的修行后，太虚之神对他的影响已经不是那么严重。

　　相比较而言，李浩成的证道根基之一，乃是同太虚神符一体两面的太虚神篆，二者本质相同，互相影响。如今李浩成以太虚神篆作为资深的证道根基之一，哪怕通过元通道君的帮助，将对应的太虚元炁打上自己的烙印，也是不能改变受到始皇末帝手中太虚神符牵制的事实，而这也是李浩成现在需要面对的一大问题。

　　“若是你现在退去，我可以确保素舒在九洲的地位，并且我也愿意将太虚神符送上。你看怎么样？”始皇末帝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如此丰厚的条件足以让知情人动容。

　　但李浩成却是面色不变，不要看此时始皇末帝如此好说话，其实都是双方实力和地位导致。

　　李浩成本身距离不朽位业只差最后一点关卡，但本命元炁和自我意志的不朽化，注定了他在玉符的加持下，等同于一位真正的仙君。

　　此等境界，加上他现在模拟弥罗上帝之力，融入素舒体内，同时达成了属性的重合和位格的契合，让素舒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顶替弥罗上帝的位置，调动九洲天庭最高等级的杀器，天地核心之中的那点不朽本质。

　　九洲作为诸天宇宙之中的一个很特殊的天级天地，特殊之处就在于天地核心处的那点不朽本质。根据李浩成和素舒的观察推测，那点本质起码是道君一级的遗留，如此强大的力量，才铸就了弥罗上帝昔日能够和无生老母争锋的事实。

　　而此时，李浩成和素舒合力撬动这点不朽本质的加持，也是能够发挥出远胜于仙君一级的战斗力。虽然不敢说等同于昔日弥罗上帝，但真打起来，绝对不次于始皇末帝。

　　如今正处于重组九洲人道重要时刻的始皇末帝自然不愿意和李浩成直接开战，知道他此时面临局面的始皇末帝毫不犹豫的打出自己手中最大的牌。

　　“陛下，不！现在我应该可以称呼你为道友了才对！”李浩成的声音从素舒口中传出，他望着始皇末帝叹息道：“我最后一点因果，并不是单纯的太虚神符啊！”

　　“原来如此！你站在祂那一边吗？”始皇末帝闻言，叹了口气，而后脚步一错，身体穿过虚空，直接一拳对着李浩成的面门打来。

　　“此等手法，对我等有用吗？”李浩成张嘴吐出一朵莲花，托着始皇末帝的拳头，而后双手一错，先天太虚元炁和先天道德之炁涌动，同始皇末帝气息碰撞，互相牵制。

　　同一时间，李浩成顶上庆云浮现，三道玄炁在三朵莲花上飞舞，在李浩成同始皇末帝交手的瞬间，飘飘然的落下，对着始皇末帝刷去。

　　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始皇末帝抬头看看回到李浩成顶上的三道玄炁，眼睛一亮：“你竟然还有三道先天元炁，虽然这三道元炁品质差了点，立意却是高深，并且其中仅剩下的一点浊气，也应该是来源于你，你得到的传承就如此玄妙，连突破不朽境界需要面对的因果都能够置换？”

　　“并非如此！”李浩成摇了摇头，伸手一推，太虚万象图飞出，而后先天阴阳二气飞舞，太极金桥横跨虚空，镇压大千，镇住始皇末帝一个刹那。

　　趁着那一个刹那的机会，李浩成双手一合，先天太虚元炁和先天道德之炁分别演化出阴阳变化，两仪分合，然后二者串联组合，宛如四象混同，形成一个更加浩瀚巨大的太极宝轮。

　　先天太虚之炁和先天道德之炁，在半空中纠缠，犹如两面宝镜互相对照，不断映照出自己和对方的景象，又似乎是阴阳鱼眼，悬浮在宝轮核心之中。

　　阴阳、光暗、昼夜、水火、生死、坎离、天地、日月、温凉、上下、内外、动静、升降等等对立统一之道，则是随着太极宝轮中央的阴阳鱼慢慢转动。在随着宝镜的映照，重重叠叠，永无止境的变化下去，最终延伸出越来越多，越来越繁复，越来越微妙的玄机变化。

　　“道友，且看看我这一手如何？”李浩成说完，就是将身前宝轮推出。

　　面对这个昔日阴了无生老母一把，聚合当时李浩成一切所学的神通，始皇末帝也是不敢大意。祂调动体内不朽本质，周身九道龙影再次浮现，并且这次每道龙影背后似乎还有四道虚影相随，猛地一看，宛如四十五道龙影在其周身飞舞，在配合始皇末帝四肢上浮现出的淡淡龙纹，共计四十九道龙影。

　　四十九道龙影，每一道都有着对应的道则根本，互相重叠融合，产生玄之又玄的变化，近乎于天道循环，永恒不变。李浩成面色一肃，先天太虚元炁和先天道德之炁宛如水库泄洪一般，奔流而出。

　　“咔！咔！咔！”太极巨轮演化出的森罗万象对撞始皇末帝人定代天之法，最终还是以人道取胜。

　　此种胜负，倒不是李浩成逊色始皇末帝多少，而是在双方交战最激烈的时刻，下方大秦和大唐的争斗也是进入尾声。大秦以绝对的优势获胜，定下了大秦为未来拥有演化帝朝的可能，而始皇末帝也是在那一瞬间，颠倒未来，预支了帝朝气数，使得自身威能更加可怕。相比较而言，同其争锋的李浩成反倒是因为心神震荡，无法继续维持自身对于弥罗上帝的模拟，失去九洲天地不朽本质的加持，加上李浩成的积累终究不及始皇末帝，以至于力竭而败。

　　不过，始皇末帝也是没能讨得了好，同李浩成高强度的大道对撞，虽然没有像无生老母当年所作所为一般，直接互相泯灭，却也成功越过不朽本质，对祂的自我意志产生动荡。再加上预支未来的反噬，哪怕始皇末帝意志已然不朽，也是难免陷入短暂的迷糊之中。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隐藏在暗处许久的弥罗上帝终于动手了。

　　化作一道玄玄清气的弥罗上帝猛地撞入始皇末帝体内，二者道则互相交织，直接化作两道巨大而又璀璨，宛如恒星一般的神轮伫立在虚空之中。

　　“敢问仙君，这是？”几位神祇上前，先是对着李浩成施礼，而后询问道。

　　“返本归元而已！”李浩成说完，就是仔细观察两个神轮的变化，代表了九洲天地意志的弥罗上帝，以及近乎于九洲人道代表的弥罗上帝融合之后，直接将九洲天地一切道则尽数展露出来，虚空之中浮现出道道肉眼不可见的光芒，这些缕缕光丝缠绕成团，编织成网，互相重叠，互相包容，最终融合成一个更加巨大的网罗。

　　李浩成能够看出，那些网络之中，每一面小网都代表了一种宗门，或者一家学派的精神和传承，而那个巨大的网络，则就是就有人道和天地意志的具象。理论上来讲，掌握这个网络，那个人就是九洲的天帝。

　　‘快了！快了！’李浩成望着网络深处随着两个神轮重叠越发密切后，逐渐上升的不朽本质，在最后那点本质融入神轮的刹那，取出刚刚从素舒身上带走的一点本源抛入其中。

　　第三股力量融入其中，两个神轮的重叠又是生出新的变化，最后李浩成周身先天太虚元炁涌动，逆反过去，凝聚出丝丝缕缕昔日太虚神篆中盘踞的先天太虚之炁，伸手一推，融入身前两个巨轮之中。

　　瞬间，九洲天地之中浮现出种种合道异象，道则法理自然凸显，勾动着人心变幻……

　　这不同于先前两个神轮重叠时，肉眼难见的模式，此时显露出的道则法理，对于万物众生一视同仁，无论你有没有眼耳口鼻，无论你有没有完整的逻辑思维，只要你拥有灵性，都可以得到对应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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